普京的“生日外交”正在取得成果:应普京的邀请,亚美尼亚外交部长姆纳察卡尼扬、阿塞拜疆外交部长巴伊拉莫夫于10月9日赴俄罗斯莫斯科,与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举行俄亚阿三国外长会谈,以实现在纳卡地区的停火。如果谈判顺利,纳卡战争的利益攸关方将各得其所:
俄罗斯化解了一次地缘政治危机;亚美尼亚解除了国家安全与生存的危机;阿塞拜疆得到了俄罗斯关于纳卡地区不属于集体安全组织条约的出兵范畴的保证;土耳其强化了在南高加索地区的存在与话语权,与俄罗斯在南高加索平分天下;法国刷了一波存在感。
9月27日爆发的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土耳其的纳卡战争,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但事情出现了巨大的转机: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亚美尼亚外交部新闻秘书纳格达良、法国总统府都在10月9日发布消息,称应俄罗斯总统普京的邀请,亚美尼亚外交部长姆纳察卡尼扬、阿塞拜疆外交部长巴伊拉莫夫于10月9日赴莫斯科,与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举行纳卡局势的三国外长会谈,以结束纳卡地区的冲突。
法国还乐观地表示,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正在朝着休战迈进,双方可能会在10月9日晚上或10日达成协议。
亚美尼亚总理帕希尼扬10月9日在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总理会议上表示,亚美尼亚致力于和平解决纳卡地区冲突,并准备按照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共同主席国总统和外长的声明恢复和平进程。在纳卡战争中独木难支的亚美尼亚比阿塞拜疆更渴望停火。
不过,亚美尼亚的诉求只是停火,而不是涉及纳卡地区的主权归属与控制权的转移,亚美尼亚外交部新闻秘书纳格达良表示,俄罗斯、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在莫斯科举行的三方会谈的议程只限于停火、人道问题——交换死者遗体和俘虏。这也是俄亚阿三方能否达成停火的一个变数。
不过,俄罗斯、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终于开始举行纳卡战争的停火谈判,终归是一件好事,能不能取得圆满的成果取决于俄罗斯的外交手腕,考验着俄罗斯的大国实力与成色。
10月1日,土耳其、阿塞拜疆、亚美尼亚都拒绝了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联合主席国俄罗斯、法国、美国呼吁亚阿停火的联合声明,几天之后,纳卡局势为什么会出现转机呢?应该说主要是普京的“生日外交”奏效了。
10月7日是普京的68岁生日,正在与亚美尼亚交战的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在众多国家元首中拔得头筹,第一个给普京打去祝贺电话。当然,两人电话交谈的主要内容是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的纳卡战争与南高加索地区的局势。
普京与阿利耶夫在电话里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俄、阿两国都没有公布两人的会谈纪要。不过,这一番的“生日外交”的成果是显著的:
普京与阿利耶夫的电话交谈结束后,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发表声明,称俄罗斯与亚美尼亚都是集体安全组织的成员国,俄罗斯对亚美尼亚负有一定的盟友义务,但是,纳卡地区不属于《集体安全组织条约》规定的义务范围。
他的这番话向亚美尼亚,尤其是阿塞拜疆、土耳其传达了俄罗斯的三个立场:其一,如果阿塞拜疆、土耳其进攻亚美尼亚本土,俄罗斯不得不履行《集体安全组织条约》规定的出兵保护盟友亚美尼亚的义务。
其二,俄罗斯不承认争议的纳卡地区是亚美尼亚的领土,也认为是亚美尼亚控制的阿塞拜疆的领土。其三,阿塞拜疆、土耳其与亚美尼亚的战争只在纳卡地区进行,俄罗斯坚决不会出兵参战,支援亚美尼亚。
俄罗斯的这个表态,让交战中的阿塞拜疆、土耳其收获颇丰:阿土得到了俄罗斯的保证,战争在纳卡地区进行,俄罗斯绝对不会出兵参战,阿土两国松了一口气;阿塞拜疆得到了俄罗斯的委婉的背书,即争议的纳卡地区属于阿塞拜疆的主权领土,而不是亚美尼亚的;
俄罗斯拒绝出兵支援亚美尼亚,而是坚定地选择了外交斡旋亚阿局势,表明俄罗斯的大国成色褪色了,在南高加索地区的影响力极大地衰退了,而土耳其在南高加索地区因为这场战争得到了提升,从此,俄罗斯不得不与土耳其平分在南高加索地区的话语权、势力范围。
当然了,俄罗斯也是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走上谈判桌,通过谈判实现停火的赢家:坚决拒绝出兵的俄罗斯一直坚持以俄-亚-阿三方会谈与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这两个平台做亚阿局势的调解人,如今终于实现了目标,有可能化解(其实用冻结更准确)俄罗斯在南大门的地缘政治危机,避免俄罗斯再次被迫拖入新的地区火药桶。
俄罗斯作壁上观,见死不救,亚美尼亚独木难支,形势危急,举行俄-亚-阿三方会谈以实现停火,也是迫不得已的,至少可以让阿塞拜疆、土耳其不会进攻亚美尼亚本土。而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联合主席国之一的法国高调介入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土耳其的纳卡战争,因为谈判实现停火,刷了一波存在感,面子上也有光。
我们认为,10多天以来围绕纳卡地区爆发的武装冲突,让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都很受伤,不仅人员损失惨重,军事装备损失也很惨重,更给两国普通老百姓带来巨大的悲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个是保家卫国,一个要收回失地。20多年来的积怨,大家都希望有个了断。
可是真正打起来才发现,原本各方面实力都很强大的阿塞拜疆并没有掌握战场主动权,看似很弱小的亚美尼亚依然很顽强。双方都骑虎难下,需要找一个台阶,而普京的电话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
面对这场冲突,普京处理起来确实很为难:虽然亚美尼亚曾是俄罗斯的传统盟友,但现在的领导者却心向西方。此外受集安条约规定,俄罗斯有义务帮助亚美尼亚抵御外来入侵,但俄方已经明确表示,那卡地区不受条约的保护。
阿塞拜疆作为冲突的另一方,基于宗教和历史原因,一直与土耳其关系良好。特别是在此次冲突中,土耳其公开表达对阿方提供支持的强烈立场,而阿方也宣布欢迎土耳其介入。这种引狼入室、试图搅乱高加索稳定的做法,当然引起俄罗斯的强烈愤慨,但双方密切的经济合作,又让俄罗斯难以痛下杀手。更何况俄罗斯不想在家门口的高加索地区,与土耳其直接发生对抗。
所以,普京立即抓住阿亚双方都产生畏战情绪的大好时机,主动以和事佬的姿态,将阿塞拜疆总统伸出了橄榄枝。而与此同时,亚美尼亚也没有被俄罗斯出卖的感觉,因为开战以来,他们曾对来自西方的援助和支持寄予厚望,但至今迟迟未到,而俄罗斯成为他们可以依靠的主要力量。
于是,普京这通电话沟通,让阿塞拜疆找到了面子,让亚美尼亚看到了希望。于是我们可以预判,双方的和平谈判即将开始,那将是一场更艰苦的较量。
其实两位总统通话,只是普京总统给了阿塞拜疆总统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问题的实质在于俄罗斯已经出手帮了亚美尼亚的大忙。如果阿塞拜疆总统仍不暂缓攻势,仍因有土耳其支持而无所顾忌,他害怕会吃大亏。
土耳其为了支持阿塞拜疆对亚美尼亚的持续攻势,竟在叙利亚境内为其训练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分子,从而为阿塞拜疆攻打亚美尼亚提供雇佣军后续兵员。俄罗斯出动空军炸毁了这些营地,使土耳其进一步搅浑水的图谋暂时受挫。如果阿塞拜疆此时仍不遵重普京的意愿,执意从自己的地缘政治之争变成一边倒的倒向土耳其,变成土耳其想当地区霸主的帮凶,就难免遭到俄罗斯更直接的沉重打击。尽管亚美尼亚有亲美国的思潮,但格鲁吉亚这些俄罗斯的宿敌也站到了阿塞拜疆一边,竭力阻止亚美尼亚族人回国参加战斗。所以普京在不违反集安条约的前提下一定会尽量帮助亚美尼亚,并且这种帮助的空间很大,足够对阿、土等国造成重创。
因此,在有效摧毁了土耳其在叙利亚的训练营地之后,由于敲山震虎的作用,使阿总统感到了有所顾忌,松口答应考虑谈判。但这仅仅只是形势瞬息万变中的一变而已,实在不值得过于认真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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