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的消亡是因为罗马帝国扩张过程中特有的政治体制造成的。罗马帝国的扩张并不意味着罗马人的增加,罗马人,即拥有罗马公民权的人,在罗马共和国和帝制时代前期一直是被严格限定的。这一点跟中国古代完全不一样,在中国帝制时代,所有人在皇帝面前一律平等,因此,中国古代王朝在征服和扩张的过程中旨在消除群体差异,一视同仁。但罗马没有皇帝,只有执政官,元首,统帅。那怕是帝制时代的罗马,仍然披着共和国的外衣。因此,在罗马帝国是人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而法律则赋予了不同人群以不同的权力和地位。因此,罗马帝国在征服和扩张的过程中,不是要去消除不同人群之间的差异,而是要就要千方百计的保持这种差异,从而保障所谓的拥有罗马公民权的罗马人处在食物链的顶端。
事实上罗马帝国治下的各种人群最大的斗争就是要成为具有罗马公民权的罗马人,“成为罗马人”是罗马共和国和帝制时代最重要的国内政治问题。但是罗马公民权所赋予的利益,使得成为罗马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贵族民主制的保守性,使得扩大罗马公民权成为一个非常困难的事情啊,罗马人甚至都不愿意把意大利人变成罗马人。公元前91年,眼见通过修改法律获得公民权的希望渺茫,意大利人为获得公民权,不惜诉诸战争,时称同盟战争,同盟战争以后,罗马共和国不得不颁布新的法律,授予部分意大利人公民权,事实上意大利人是最早被罗马征服的人群。而罗马帝国的建立过程中,意大利人也为罗马的扩展提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由于没有罗马公民权,意大利人无法享受免税权分配战利品分配公有土地人身保护等罗马公民特有的权利。甚至在民事上还不能和罗马公民结婚通商以及签订合约的法律权利。罗马公民权所拥有的如此众多的权力,使得它具有相当的封闭性,他不可能向他所统治的所有的人群开放。连意大利同盟者想要成为罗马人都那么困难,更别说那些被罗马人视为蛮族的人群了。
因此,在罗马帝国时期像中国古代汉族增长的主要方式之一的汉化那样的“罗马化”(Romanization)的进程和程度都非常有限。直到公元前70年,加上获得了公民权的利大利人在内,整个罗马帝国拥有公民权的男性公民才90万人,这跟同一时期汉朝治下的汉人的数量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由于罗马人比较拒绝公民权的开放,直到罗马帝国晚期公民权已经失去利益保障的时候,公民权才被开放,而这个时候成为罗马人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因此,罗马化在罗马帝国时代只能在帝国疆域内的一些上层人群中产生影响(罗马市的城市建设文学与艺术等等上层建筑方面),而对于底层人民生活的影响几乎无能为力,就像近代的英国把印度纳入到大英帝国的版图中,但却绝不是要把印度人变成英国人一样。所以罗马帝国虽然非常庞大,但罗马人的数量却非常有限。最后,随着罗马帝国的灭亡,罗马人也失去了依凭,最终丧失其群体独特性,消失在历史之中。
希腊民族与罗马民族在实际上是不对等的伪概念。希腊民族形成的时间很晚,罗马则压根没有成为一个民族的意思。这都从古典时代到中世纪,再到近代的很多因素,加在一起形成的。
古希腊是一个文化概念
古希腊人实际上就不是一个民族概念,而是一个文化概念,这点与先秦时代的华夏比较类似。希腊人彼此之间在政治上大都是是互不统属的城邦或联盟。但他们都说希腊语,认同希腊文化,并以较为一致的城市文明结构,在地中海各地扩张。
今天,很多欧洲国家的第一个大型文明城市,都是希腊人过去的殖民地。而依靠希腊文化认同,一个住在法国和西班牙海岸的希腊人会对远在西西里和土耳其的希腊人更有认同感,而不是城邦控制区域之外的高卢土著。
罗马人是一个政治概念
与走文化认同路线的希腊人不同,罗马人在文化上本质认同自己的母邦与移民城市,这点和希腊人是差不多的。但在罗马人不断扩张后,很多城市和地区以各种形式加入进来。包括同盟、自由城市与控制的殖民地区域。罗马人势必制定一套制度来规范这些不同等级的领土。
于是,罗马公民权成为了罗马认同的关键。获得公民权会有不少好处,且是一定社会地位的保障。所以,罗马人在很长时间内,都严格控制罗马公民授予的准入制度。共和国时代,除了给一些盟国与交出国土的贵族阶层外,只有靠军事暴动的意大利地区,一次性大规模获得罗马公民权。
帝国时代开始后,非罗马公民,也就是罗马帝国境内省份的省民需要加入辅助军团,为罗马帝国服役后,才能为自己的第二代获得罗马公民权。这个趋势一直到3世纪,才被暴君卡拉卡拉废除。但帝国境内的各个自治实权团体,依然存在。
文化、科技上,罗马人大量借鉴希腊的成果,并且直接使用了大量希腊词汇。罗马本身也并没有强制的拉丁语推广教育,贵族本身以会说希腊语为荣,外交语言也使用希腊语。所以在帝国的东部地区,希腊语依旧是通行语。当帝国一分为二,东部的经济水平与西部拉开差距后,希腊语的地位更加稳固。
基督教的出现,又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希腊语民族的形成。第一本《圣经》就是希腊化的犹太人保罗写出来的。所以,早期基督教大部分就以希腊语为载体传播,一直影响到今天的东正教教会。结果,很多原先的内陆非希腊文化居民,也被纳入了中世纪希腊人范畴。
西部帝国则在经济衰退与外敌入侵中奔溃,分散的世俗权力与基督教教权分道扬镳。结果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局面。西部的部分蛮族统治者,继续维持罗马制度与法律,但教会势力与拉丁语不属于他们。结果就是说希腊语为主的东部罗马人开始反攻本土,激化了矛盾。
但是东罗马只能破坏而没有能力保住战争成果。感到被东部皇帝抛弃的西方拉丁教会只能选择西欧地区的新强权保护自己。西帝国的法统也就与东帝国的越来越远。而退回东部的罗马人在6世纪后逐步本土化完成,说起了希腊语。
这样的结果就是东帝国在阿拉伯穆斯林眼里是罗马,在西欧人眼里则是希腊人。这些希腊人的范畴远远多余古希腊文明的覆盖范围。奥斯曼帝国征服希腊,消灭东帝国世袭后,依然用希腊语贵族作为外省的官员,结合希腊教会的影响力,控制帝国。
这些希腊语民族,逐渐在19世纪初受到了西方近代民族主义影响,出现了希腊民族主义。与之相比,过去西帝国的领土上,拥有罗马精神与法律的拉丁教会已经同世俗政权分离,所以可以有罗马皇帝,但其实没有罗马公民,自然也就没有罗马民族概念。
既然没有民族概念,在近代化民族主义兴起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有罗马民族主义。甚至统一的意大利民族概念也非常薄弱,北部的城市地区长期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南方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经常跟着西班牙人。19世纪中后期的突然统一,是非常偶然而不成熟的。
所以,即便有墨索里尼这样的政治强人不断呼吁重建罗马帝国,罗马民族主义也没有什么市场和机会。希腊人则在反抗土耳其的斗争中,自然的完成了希腊民族的民族主义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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